灌县龙门阵丨老灌县的小人书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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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整理撰文马及时

小人书,即连环画又称连环图画、连环图、小书、公仔书等,民间称为娃娃儿书。它是一种古老的汉族传统艺术,在宋朝印刷术普及后最终成型。以连续的图画叙述故事、刻画人物,这一形式题材广泛,内容多样,是老少皆宜的一种通俗读物。在连环画繁荣的历史时期,人们的娱乐生活相对简单,连环画图文并茂、寓教于乐的方式成为许多少年儿童、青年乃至成年人重要的读物。由于连环画的艺术表现形式多样,题材具有中国汉族传统文化和一定的历史时期特色,使其与其他国家的漫画作品有着很大的区别,具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力。   年,摄影家何一西先生还是小伙子的时候,有一天路过灌县城区奎光路,一阵惊喜的他,迅速端起海鸥牌老式照相机“咔嚓”一按,一张记录了一代儿童读书的黑白照片,就这么珍贵地流传下来了。   那个年代还没有彩色胶卷,当然更没有连底片也不要的神奇的数码相机。不过,我特别喜欢老相机拍摄的那些老照片,因为它们耐看,耐旧,黑白两色层次特别丰富,留存了很厚的时间跨度。细细品味那些黑黑白白的老照片,岁月的风风雨雨,原汁原味地停留在沧桑的画面上,可以说,每一张老照片都充满了岁月的记忆。   这张老照片上灌县奎光路临街的小人书店,其实已处于连环画图书阅读的衰落期了。小人书阅读的鼎盛时期,应该在年代至年代期间,那时老灌县城乡的小人书店,恐不会少于50家吧。   年后灌县老城区的小人书店不会少于20家。据作家何民的朋友、今年58岁的全旭忠介绍,他父亲全大成(——,灌县武术名家)就是老灌县专门开小人书店的。他家在灌县老城区选址开店,前后有多处:楼外楼、上东街(水利府对门)、下东街(邮电局对门)、华光寺对面、天府宾馆巷子,但规模最大时间开得最长的还是在大观街。   全旭忠说:我家开小人书店历史悠久,那些年在灌县老城区规模数一数二,有各类娃娃儿书近册,后来剩下的几百册精彩的娃娃儿书,可惜都毁于“5.12”汶川大地震了。他记忆中,灌县老城区出名的小人书店还有大观街的魏家、三泊洞的谢家和南街的小人书店了。   另据档案专家王克明先生介绍,大约年代前后,灌县太平场约有三五家小人书店,其中有两家在太平场正街上。大人小孩每天在书店看书的不少,成排的木条板凳上坐着一排排看小人书的大人和小孩,特别是逢场天,看书的人爆满。另有一刘姓人家开的书店,就在太平中学的门口,这里街道比较冷清,但书店的生意却格外火红。刘家小人书店有两间相连的铺面,两间铺面和另外两间里屋以及阁楼上都是藏书和看书的场所。满屋子都是各类小说和小人书,大部分都被翻得陈旧破烂,有好些都经过主人粘贴和修补。最多的也最受孩子们喜爱的连环画,内容主要以历史故事、名著和小说等内容为线索缩写的绘画本。如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《红楼梦》等中国名著,也有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等当时流行的外国名著,而最多的是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为题材的小人书。   每天放学后,或者是中午饭后的空余时间,是学生们进小人书店的主要时段。和县城差不多,看一本厚的小人书1分钱,薄的5厘钱。因迷恋精彩的小人书,上课铃响起才飞快地向教室跑去的太平中学学生,迟到被罚站的事经常发生,当然,旷课看小人书被发现的孩子就惨了。王克明先生还说:他读初中一年级时,因为不喜欢数学课,上课时间偷跑去刘家小人书店看书,就被班主任从书店里揪了出来,结果除了罚站,班主任老师还责令请家长到校交换意见、并作退学警告。幸运的是,父亲并未因此打我,只是狠狠地骂了我一顿,那是父亲这辈子骂得最凶的一次。   站在何一西先生拍摄的这张老照片前,思绪飘飘的我,不知不觉间,就像一只迷路的鸟儿,忽然望见一条熟悉的归途,于是扑动衰老的翅膀,快乐地展翅飞向我曾经的童年。

人人都说老还小,愈老愈像小孩子。此刻,老了的我就老爱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:要是世界上没有了零食、手机、电视、电脑和网络,那么,今天的孩子该多么无聊,他们该如何活下去呢?   答案也许是一长串令人忧伤的省略号。   现在的孩子书包里藏有百元大钞、巧克力、电子图书、手机什么的,回家还有五花八门的玩具、电视、电脑;年代的孩子,别说耍好、吃饱、吃好,就是零食,也不过是几个孩子伙在一起,悄悄到田坎上偷几根生萝卜、生黄瓜而已。   可是我们的童年依然很快乐。   好奇心和强烈的求知欲是儿童的天性。那个时代因为没有电视、电脑,而且绝大多数家庭连收音机也买不起,除了学校课堂上获取的书本知识,孩子们满足好奇心和求知欲的途径大约有两个:一是虽然没钱,但放学后可以混进茶馆偷听说书人讲评书;另一个就是攒了点零钱后,再馋也舍不得到街头小摊上买花生、胡豆吃,而是溜进小人书店阅读连环画图书,即使被母亲捉住,当街骂着、扯着耳朵拖回家,爱读小人书的我也死不悔改。   那些五颜六色的被书面语言称作小人书、被孩子们称作娃娃儿书的连环画图书,不光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乐趣,也给年代体育活动少、文化生活枯燥的大人们,带来了许多金色的欢乐。   记得小时候,在小人书店一大群埋头翻书的娃娃中,总有一二个大人混杂其间。沉浸在小人书世界里的大人,也会像那些痴迷的孩子一样进入角色,一样挤眉弄眼,喜怒无常,甚至忘形地拧一下身边孩子的大腿,大呼一声“杀哇!”引来一阵争吵和道歉。那大人娃娃儿书迷,也会在刘、关、张三英战吕布时喘不过气来,待刘、关、张获胜吕布败走,那入迷的大人竟然像小孩子一般,给自己的胸口一巴掌,然后大叫一声:“安逸!痛快!”   小小的书店里,一个大男人的粗喉咙大嗓门,吓得满屋孩子浑身一抖,随即个个笑得东歪西倒,一片童年的笑声,在一家简陋的小人书店里久久地回荡。   去街头小人书店看半天娃娃儿书,是那个时代的孩子最大的精神享受。

永远记得寒假里那个阴雨绵绵的上午,11岁了大人们还说像7岁般矮瘦的我,手中紧捏着一张皱巴巴的2分钱纸币,那是我在灌县中学老墙外捡了个牙膏皮,刚卖给一个沿街游走的收荒匠后得来的。因为飘雨,天灰蒙蒙的,我一个人站在南街口东张西望。本来,卖牙膏皮时我就想好了,一定要到南街书店去看娃娃儿书。   那天天很冷。我只穿了一件补满疤的老蓝布单衣服,早餐喝了半碗清稀饭,快11点了,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。站在南街小人书店门口又冷又饿的我,刚要跨进书店,突然鼻子边飘来一缕缕南街椒盐锅魁的香味。南街锅魁店是老字号了,店里打的椒盐锅魁远近闻名,那椒盐锅魁皮脆、心子薄,清油花椒面一层盖一层,又香又酥。老人们都说:吃一个南街的椒盐锅魁,那酥香味呵,保证三个月了还香在童年的梦中。   南街椒盐锅魁2分钱一个,我手里正捏着2分钱。   独自站在50多年前的南街小人书店门口,一个又冷又饿的小男孩,使劲吞了泡清口水后,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,一步一步地,向南街锅魁店慢慢地走去了。   可是快拢锅魁店时,我又停住了,“不行,我要看书。”我返身往回走。可是快拢小人书店时我又停步了。“不行呵,太饿了!我要吃椒盐锅魁!”身上只有2分钱的我,吃锅魁?还是看小人书?二者只能选其一。对于年代的童年来说,这样的选择真是太痛苦了。就这样,11岁了大人们说还像7岁般矮瘦的我,可怜巴巴地在南街小人书店与锅魁店之间,缓缓地来来回回地走了三趟。   最后,那个叫马及时的矮瘦的小男孩,到底是吃了椒盐锅魁,还是看了娃娃儿书?   也许答案令人难于相信。对于一个孩子,饥饿的诱惑太大了,可是,曹操捉住大英雄关羽后,是杀了?放了?还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杀出一条血路扬长而去?这种渴望答案的诱惑,对于一个11岁的男孩,更是无法抗拒。从南街小人书店钻出来,小小的肚皮更瘪了的那个小男孩,虽然没吃锅魁很后悔,但他依然很高兴,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,得意扬扬地自言自语:“是嘛,谅他龟儿子曹操也不敢杀关云长!”   也许现在的男孩子会说:真是笨得屙牛屎。为什么不两全其美呢?不过就是2分钱嘛,问爸爸妈妈要点“零花钱”不就行了。   不对,这里我要解释一下。那年月,孩子们对“零花钱”三个字还似懂非懂,相当陌生,因为那个“均贫富”的年代穷人很多,不像现在官场、商场和民间大大小小的富人很多。那时,绝大多数的家庭,贫穷的家长们一分“零花钱”也不会发。   如果进小人书店看娃娃儿书想给大人要钱,那是自讨没趣。五妹因为乖,因为长相和母亲童年时一模一样,所以母亲特别宠她,只有她才敢偶尔问母亲要零花钱。记得一个暑假里的一天,6岁的五妹在三弟的怂恿下,便去问母亲要2分钱,母亲问:“拿钱来干啥?”   “南街去看娃娃儿书。”五妹低着头小声说。   “啥子?你吃豹子胆了,家里这么困难,你还敢糟踏钱,居然去看什么娃娃儿书!家里书还少了嗦!”母亲勃然大怒,将她平日最心疼的五妹数落了半天。   “家里的是字书,我又看不懂。”6岁的五妹低头小声说。   “字你不会学认?1分钱不给,这个头不能开!”母亲厉声说,还指桑骂槐地说我们几兄妹不识好歹,乱教妹妹,一点儿不心痛钱。   家中从此无人敢问母亲要1分钱看娃娃儿书。因为我们几兄妹都清楚,年前,灌中当副教导主任的父亲月薪70多元钱,母亲教书每月工资40多元,这在当时算少有的高薪阶层了。虽然供养了7个儿女,依然衣食不愁,家中请了个保姆不说,母亲每天还为父亲打半斤牛奶,她说父亲从小是孤儿,身体底子弱,要补。   可是,年父亲成了右派分子后,每月就只有15元的生活费了,我们的家境从此一落千丈。   年后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,母亲靠她那点微薄的工资,是怎么把她的7个儿女拉扯大的呢?我的母亲和我的童年呵,一想到这点,我的心就隐隐作痛,就不能抑止我眼角的泪水。

我们几兄妹看小人书的钱,最大的来源一是拾破铜烂铁、牙膏皮、烂玻璃、废铁丝卖给收荒匠;另外一个就是到处捡橘子柑皮、扯夏枯草、车前草等晒干卖给中草药店。那些年的街头巷尾、机关单位门前,还没有像现在这种漂亮而丑陋的垃圾箱(桶),垃圾都是某个固定的街尾巷角乱倒乱堆的。好在那时灌县城人口还少,人们肚子也小,不像现在满街都有奶油大肚皮的男女走来走去。人少肚子小,产生的垃圾当然就不多,加上那时街头小摊小贩零落,塑料食品袋还没有发明,超市也没有,每天产生的垃圾太少,就是堆在街角巷尾也不臭。   我们几兄妹拾破烂,各人有各人钟爱的垃圾堆。   比如大哥就喜欢武装部背后那堆垃圾,因为他在那里捡过几个铜子弹壳,卖了整整3角5分钱,发了一笔大财,还招待我、三弟和四弟一人看了1本娃娃儿书呢。而我则特别喜欢灌县中学教师宿舍旁皂荚树下那堆垃圾。每天放晚学,我都会悄悄地挨拢那堆垃圾,四望没人影,就蹲下去用一根树枝迅速翻捡新倒的垃圾。其实,那时翻垃圾、拾破铜烂铁并非丑事,只是父母都是教师,我怕有大人告状,肯定会挨母亲一顿痛骂。   灌县中学那堆垃圾真的不错,很容易捡到能卖钱的废品。学校知识分子多,年轻老师多,大家讲卫生爱刷牙,很多老师顾面子不好意思卖牙膏皮,就丢了。我就爱在灌县中学那堆垃圾里刨到牙膏皮,捡一个就要卖2分钱,就可以看2至4本娃娃儿书了。街头居民的垃圾堆就不行,因为那时的居民穷,文化不高,刷牙的不多,有的还用盐刷牙,就是用牙膏刷牙的人,也舍不得丢牙膏皮,当然捡不到了。   这小小的秘密,我的童年一直珍藏着,没敢告诉任何一个弟妹,因为我怕他们知道了也去翻那堆垃圾。为这自私的念头,很多年后我还在后悔。   关于卖废铜烂铁挣钱去看娃娃儿书,我家还出了一桩案子,这案子50多年后的今天还没有破。   童年时,家中一直有只深红色的牛皮箱子,很大,那时因为人们服装少,一家人的衣服裤子都装在里面了。现在肯定不行,一个孩子春夏秋冬的服装,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买了一大堆,当然那个皮箱再大也装不下。那只深红色的牛皮箱,是母亲娘家的陪奁,母亲很爱,常说,“这是我妈省钱给我买的。”所以,再累她也要用湿帕子把皮箱擦得亮亮的。可是不知哪天,那只牛皮箱上锃亮的铜板扣,竟突然间不翼而飞!   母亲很生气,把我们叫到她面前站成一排,一反常态地没有用她那特有的高音骂人,只是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低沉的嗓音说:“你们几姊妹呀,说,到底是哪个撬的?”母亲见没有人开腔,长叹了一口气,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。   我们都吓坏了,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。   一辈子辛劳的母亲呵,此刻,如果你骂我们,打我们,我们都认了,而且心的深处一定会燃起快乐的火花。可是母亲沉重的忧伤吓坏了我们,那个“案犯”躲在母亲的忧伤中,一直没有勇气“认罪”。   后来,据我们几兄妹猜测,大哥胆子特别大,肯定是大哥把铜板扣撬来卖给收荒匠了,而且卖的钱,一定是到南街看小人书了。   小人书五彩缤纷的魔力我们的童年无法抗拒。

老灌县城区最大、最著名的小人书店,数大观街上操扁挂(武术)的叫全大成的人开的,其次就数南街口那家了,我就是读着这两家书店的小人书慢慢长大的。南街不光通往金碧辉煌的南桥和古木森森的离堆公园,历史上著名的松茂古道的起点就坐落在南街中段。每日里,南街车来人往,游人南腔北调,商店密布,吃的、穿的、看的、玩的什么东西都卖,是一条繁华的旅游通道。记忆中,南街上就有两家小人书店,但不知为什么,街口那家小人书店生意就是比里面那家好,每天四五十个孩子将书店坐得满满的,迟了的孩子就没有位子了,只好站着看看墙上的封面,等有人走了去占腾出的空位子。   已记不得那店主姓啥名谁了,依稀记得他瘦长瘦长的脸,说话略微有些儿结巴,高不过1.55米,貌不惊人,生意咋就那么好呢?   我寻思有三个原因:一是那家店里小人书特别多。全套的水浒传、三国演义、红楼梦、西游记、隋唐演义以及各种色彩斑斓的童话、神话和电影连环画小人书,而且相同的书多,新新旧旧地就有好几套。店主将小人书的封面撕下来,粘成条桌面大小的宣传招贴,每一本都有编号,琳琅满目地挂在临街的木板铺面上、挂在店内的石灰墙上,引得一群群孩子痴痴地站在那里,仰头眼巴巴地选来选去。   若选中了,那孩子就会大吼一声:“喂,号!”   矮瘦的店主长喝一声“来了!”敏捷得超乎人们的想象,眨眼间,就从密密匝匝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牛皮纸包好的小人书,送进那孩子手中了。更让人惊讶的是,小人书架上的书那么杂,那么乱,店主竟取得那么快,从来没有一次抽错过。   于是那孩子从手板儿心里掏出捏得汗湿的1分钱,递给店主,接过书喜孜孜地扎进人堆,还没等屁股坐稳,就贪婪地翻起书来。在那些没有电子玩具、手机、电视、电脑的年代,孩子们看小人书肯定是要上瘾的,比如,老版本三国演义连环画全套48本,若你看了43本,剩下的5本小人书,哪个孩子忍得住不往下看。   我又想,第二个原因,恐怕是南街口那家小人书店,系两个铺面联通的一间,堂子特别大的缘故。每天早晨天刚放亮,店主开门后,便将长长的木铺板取下来,就着小板凳搭成十几根长条凳,若坐满,恐不下50个位子。每到星期天,或是放寒假暑假了,须臾,屋里便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读书的孩子,孩子们饥渴的求知激情,应该相当感人,这样壮观的读书场面,恐怕今天已经不多见了。   孩子们都喜欢人多,喜欢热闹。小人书店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混杂在一起,挤在一起,时间长了熟了,朋友就多了,孩子们眉飞色舞地炫耀、交流小人书中故事情节的机会也就更多了。当然,孩子们拥挤成堆,有一个更大的妙处:偷偷换书看。南街口那家小人书店在灌县几十家小人书店中,生意最好,看书的孩子又多又杂,容易“偷偷换书看”恐怕也是个重要原因。   第三个原因是矮瘦的店主特别聪明。

那年月,租一本小人书看,厚的1分钱看一本,薄的只须5厘钱就可以看一本。因为1分钱是最小面额的人民币,店主就会发一个盖着红章的硬壳纸牌子给你,凭牌子可再看一本。价格低廉是一种优势,不过,南街口小人书店店主的聪明远不仅如此。四五十个小孩挤在一起看书,相好的孩子就紧紧地挨着坐,待看完书后,乘店主不注意,眨眼间,胆大的两个孩子就飞快地交换了小人书。有时,一本精彩的小人书要交换三次、四次才肯罢手。这当然属于违规。店家在墙上白纸黑字贴着告示:偷书、换书要严惩,最高要5倍罚款。   大多数胆小的孩子当然不敢冒这个险。不过,却有这样的说法在读书的孩子群中悄悄流传:走,我们到南街去看娃娃儿书。南街口小人书店的那个瘦老头儿是个大笨蛋,大家都在悄悄地换书看,他居然笨得一次也没有发现!   于是到南街口那家小人书店里看书的孩子愈多。   那些遥远的年代里,平常百姓人家的许多穷苦孩子,竟憨厚得居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。可是他们哪里知道,那个憨厚孩子心中的大笨蛋店主,其实特别聪明,他早就发现有人偷偷换书看了,他不逮换书的孩子,只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不然,他的生意咋会比其他小人书店红火呢?这乃是他独特的生财之道。若不信,哪个胆大的小孩敢偷书,立刻就会被那对小黑眼睛整天骨碌碌转的店主抓住。   我读小学五年级时,班上有个外号叫“猴精”的男同学,他不光长得尖嘴猴腮,而且聪明过人,小黑眼睛一眯、一眨,脑袋瓜里就一定会冒出个鬼点子。他就喜欢偷小人书店里的书。据他自己吹嘘:灌县城几十家书店里,他已偷了多本小人书,老版本三国演义连环画全套48本,只差9本就偷齐了!   “猴精”偷书的手法千奇百怪,有一个绝招十分雷人,他竟然在内裤前面,小麻雀生根那个地方缝了个小布兜,偷的小人书就塞进那兜里。“猴精”还专门选女店主开的书店偷书,如果男店主的女儿在守店,他更是如鱼得水,偷了书还在班上大肆吹嘘:“谅她们也不敢来摸我的胯!”   岂料,惯偷“猴精”却在南街口那家小人书店里翻了船。   那个星期天恰逢店主13岁的小女儿守店。“猴精”选了个紧靠墙角光线差的位子,东遮西掩地翻了一会书后,他故伎重演,刚刚把一本小人书塞进内裤兜里,岂料,精瘦矮小的男店主神不知鬼不觉地,突然从里屋踱了出来。   店主缓步走向墙角,闪电似的目光射住“猴精”,然后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:“摸出来!”   “啥、啥、啥……”结结巴巴的“猴精”,吓得语不成声。   “啥?号,三国演义第41本。摸出来!”店主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锤击。   蜷缩在长凳上的“猴精”明白,终于遇到了对头,连一句辩白的话也没有,他背向人群,乖乖地掏出了藏在裤兜里的三国演义小人书,浑身颤抖着,双手递给店主。   “钱,就不罚你了,也不到学校去告你的状,但这个店从此不欢迎你!”店主脸上的微笑也带着一种威严。   “猴精”落荒而逃。小小的书店一阵尖叫和大笑之后,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宁静。四五十个孩子又埋下了黑压压的头颅,一片黑色的小树林中,又响起了一阵阵春蚕咬叶般沙沙沙的翻书声。

童年那些精神粮食匮乏、文化生活单调的岁月里,孩子们的阅读欲望特别强烈,小人书店特别多,而且生意都好,活跃的旧书摊和小人书市场也就应运而生了。老摄影家何一西先生年在老灌县城区奎光路拍摄的这张老照片,距今已经30年了,照片上饥渴的小人书阅读场面,不经意间,就把我们带回了小人书繁盛的岁月,带回了南街口那间人挨着人读书的小人书店……   也带回了三国演义连环画中横刀跃马的世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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