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岩等户外爱好者,是否需要野外医学培训

大脑是最强的“肌肉”

用知识武装

自然的美丽与风险并存,由于交通、距离、医疗系统不完善等因素,一旦受伤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折腾才能医院、诊所等救助站,从而更难获得及时有效的帮助。

⊿热门攀岩目的地——甲米的莱利和通塞,通船、不通车;半岛除了有个小诊所以外,没有真正的医疗支持

另一方面,拖延中,连寻常的小伤小痛,也可能发展成无法治愈的重伤。如:由灭菌不充分的溪水引起腹泻,任其发展将恶化为全身性脱水,继而变成(容量性)休克、重要器官衰竭坏死。

既然野外风险如此巨大,

我们又无法不去,野外医学培训真的有必要吗?

以我接受的WMAI(国际野外医学协会)的两个医学课程为例,谈谈其对我野外活动的帮助和影响。

⊿扮演由交通事故引起的脑创伤病患,也算半个演技派

*两个课程分别是WAFA-WildernessAdvancedAid/野外高级急救、WFR-WildernessFirstResponder(Bridge)/野外 响应人(桥))。在北美WFR是一个课程。国内通常将其拆分成两个课程:WAFA+Bridge,正如我接受的课程。

医学救护课程对我的帮助,

主要从三个方面体现:

1.预防性/预见性

是的,预防!

[风险计算]是一个让我们在野外常用的、保持安全的高效分析工具。

风险因素可能是天气(如:暴风雪、雷电等)、自身的冒险行为(如:攀岩跳快挂、暴雨后渡河、窄道骑车等)、疾病史(如:过敏、糖尿病、心脏病等)、地形(如:易滑坡、雪崩、落石、落冰地形)……

⊿正在接受野外医学课程时,离我们不到米外的小山突然燃起野火,估计阳光因清晨的露水折射点燃冬季干燥的灌木;我们拨打了两次火警,却并没有人来

我们需要问自己:

这次活动哪些因素可能会走偏?

走偏的后果有多严重?

如何规避风险?

要不要继续?

等等。

这种思维方式所预测出的上述问题的答案,帮助进行全面的风险评估与计算。

对潜在可能风险有一定的了解,提升预判和预防风险和决策的能力,可以帮助户外人员在未受伤之前先作出更明智的决定。

这不仅在户外有效,在还没有出发之前计划行程时,便已经开始产生作用。

例如去热带和亚热带攀岩或冲浪时:

曝露在奇奇怪怪的多样生物环境中,有毒的(如:蜘蛛、蝎子和蛇类),传播疾病的(如:蚊蝇传播登革热、黄热病、登革热等)。我们可以出发前打好疫苗,带上防蚊喷雾等防护。

⊿一“脸”不高兴的大蜘蛛,通塞

天气变化快、温差大,雨前的炎热体温和体液的不稳定性,从而导致热衰竭,雨后的山区急速降温可能使衣物准备不足的登山者遭遇低温症,我们在出发前打包服装和纯净水上就可以有所偏向......

以我遇到的一个事件为例。

年夏天,我们4个指导员带领16个学生在南塔哈拉(Nantahala)进行为期4天的独木舟旅行。夏季的北卡几乎每天下午都有一场暴风雨,而我们又在河流之上的金属独木舟中。

其中一天,厚重的乌云一路追赶我们,越来越近。隆隆雷声越来越近,我们顺着河流蜿蜒前行,远远无法如暴雨云团一般快速移动。当狂风裹挟着不远处的湿润气息袭来,我们不得提前想好应对措施:

方案一:继续赶路。我们能尽快到达当天的露营地(一个十分安全的避风港),但在河上十分被动无处可躲,容易被闪电击中,进而导致器官衰竭或死亡;也可能上游正在积聚山洪和泥石流,风险更大;

方案二:靠岸。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会被风暴迎头撞上(手机上的卫星云图显示),两侧是泥滩,几乎没有地形躲避,我们同样冒着被山洪和泥石流,而且完全可能遭遇低体温症;

后来,风暴没给我们预留时间思考,不得不在一处河湾的沙地靠岸,随后立马搭起雨布。但风雨太大,所有人都全身湿透地在暴风雨中唱着歌、抖了两个小时。我们4个指导员中,三个和学生在一起,另一个躲在远处,万一其中一组指导员被闪电击中,还有人能够接手照顾学生。

⊿一起把金属独木舟抬入河中(我是右三红背心儿)

我将医学知识看作“预防”,也是“警示”。喜欢户外的人普遍都比较勇敢、富有冒险精神。但是“迎难而上”和“以身试险”的界限十分微妙。

野外医学让人认识到草率行事、一意孤行、胆大妄为的危险,什么样的行为可能导致什么样的结果,这样的应对和救援措施是什么,难度如何。

特别是我们一边查看真实的创口和事故的图片、一边分析受伤机制,不约而同的感叹人是多么的脆弱!

⊿印尼龙目岛的林加尼火山徒步之旅,左一的哥们儿走在山脊上还看着手机;就在照片拍摄前几日,两名印尼本地徒步者不幸溺亡在山脊右侧下方火山湖的小瀑布中R.I.P

这让我深刻的意识到保护自己的重要性,也保护不受自己鲁莽的行为 到自己和他人。

2.评估

若已受伤,一套完善和详细的处置系统十分必要,帮助应对慌乱的受伤者、救助者本人、现场和其他人员。

评估现场安全,评估伤患——针对可能在五分钟内危及生命的伤痛就行救治,做出判断是否需要紧急撤离、如何撤离,进行完整的身体检查并记录。

⊿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我,医学课程演练中

然而,从理想到现实。户外条件有限,没有能够探查身体内部的X光机、断层扫描、声谱仪等设备,只能从体征、受伤机制(患者在事故中如何受的伤)、问诊触诊、观察病情的变化和一切体现在病理学上的表象等判断。我们的野外救护,带着深深的局限性。

去年年末的某天,我和扎师傅在贵阳穿洞关攀岩。

在做一条线的红点尝试时,我在难点处跳过一把快挂,随后脱手头朝下冲坠,脊柱直接拍打到岩壁上。

扎师傅把我放下来后,立即根据我们所学的知识做了初步医学检查,确定我没有伤到神经和脊柱后,才将我扶到更平坦的地方,仔细做更进一步的检查程序。

当天,虽然除了疼痛没啥大碍,但我们决定放弃攀爬,离开。穿洞关位于城郊,虽离市中心大概30分钟车程,但公交车每小时只有一班,几乎临时招不到出租车,通常我们都是滴滴去,然后离开前半小时开始叫滴滴。万一伤情随时间改变,我们可以及时获得帮助。医院拍了片子,幸运的是只伤到皮肉。

/

为什么撤离因素十分关键?

⊿专业救援队才会配备的担架,一般野外中的个人不会带到

读过前不久我在岩点上发布的文章《我参与了一次攀岩事故的救援,却目睹了最坏的结局》的朋友都记得:

...事故点虽然不是城市,但交通方便、还有算是奢求的天然停机坪,离朗尼这座小城市15分钟左右。从朗尼、普里茅斯、沃伦/温特沃斯等地派来的多辆消防车和警车自始至终引擎轰鸣着、等待我们将伤患移到停车场的那一刻。但就是那不到十分钟的崎岖小路,让无法移动的伤患只能就地进行医疗处置,错过有完善设备支持的黄金抢救时间。如此利于救援的地点都有局限性,若发生在普遍接近性较差的岩场或徒步、滑雪野外,能够获得及时帮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
据有关研究显示,在伤者失去移动能力的户外救援中,平均每远离交通地1英里(约等于.34m),需要消耗8小时回撤。

不仅不同撤离耗时迥异,甚至带来生死之差。而且,不同撤离方式有不同的风险性。

⊿评估受伤程度和预期伤情走向,是分析和判断下一步计划的重要一环

受伤程度直接影响我们分析风险/受益比,从而判断如何撤离。得出病情评估和预期发展后,我们得出撤离的判断:

使用高风险、高回报的“激进”后撤方式(如:直升机)?还是低风险的方式?

在乔治湖攀岩时,我们巧遇一个小事故。

一个陌生的岩者在给同伴清绳打保护时,扑倒在乱石间,她条件反射用手撑地后,手指变形。同伴跑来向我们求助,希望帮他打保护清理完 3个保护点,他们好后撤求医。

⊿扎师傅徒步在乔治湖岩场石崩形成的乱石区中

只身到达现场我还是挺震惊,受伤岩友的手指不自然的歪向一边,她有点焦急,问我是不是医生,但同伴还是计划先收装备伤患。老实说,若是中国岩友吧,我就直接说了:赶快带她去就医吧,别惦记那几个岩塞快挂,我们取下来邮寄给你就行。

但mindmyownbusiness的不同文化背景下,我克制自己不要多嘴,还尽量不去注意她和同伴看我的那种犹豫多疑的表情(疫情期间,我又是个亚洲人,你懂吧~),只是想着尽可能提供帮助。

我一边打保护,一边试探性的询问了她的情况,比如受伤的手指的远端有没有知觉,怎么受伤的、多久了,等等。总的来说不是很糟,没伤到神经,也没碎骨(如果严重,我还是会建议)。

回到我们所在的岩壁,四人讨论了好一阵,一致同意虽然情况不严重,若发生在我们之间肯定立马下撤、一秒都不耽搁(未受伤的情况下,从他们所在的岩壁到停车场需要徒步大概20分钟,包含一段陡峭需要手脚并用的碎石坡;从停车场到有医疗条件的GlensFall市中心又需要40分钟;合计起码1小时)。

3.救治

为什么我将放到了第三项,而不是首要?因为评估伤痛是救治动作前关键的一步。

救治这个动作应该在评估行为之后进行。若环境处于高风险危及患者和救助者的生命安全,需先撤离到稳定环境中,再进行评估。

⊿若有雪崩等高危风险存在在救助中,往往营救会等到天气稳定后开展

当然,评估和判断有轻重缓急之分,影响着做出定论和采取行动的快慢。

正在发生的最为严重、5分钟内危机患者生命的损伤需要快速判断和处治(提供基础生命支持在没有呼吸、失去脉搏、大出血、意识骤然恶化、脊柱受伤等危急情况下)。

而较为稳定、次危及的伤痛(如手背烧伤、轻微的低体温症、经痛、感冒等)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获取更完整的信息(如:更详细的症状、相关病史用药史过敏史、 一次摄入和排泄等等)后进行应对。

⊿从90°岩壁的指点线路上冲坠后,擦伤一片

野外救治有一定的独特性,会采取一些非城市救治所通用的办法。

医院急救人员在户外遇到需要救治的情况,医院处理方式有出入,也许会有别于常规的“不合常理“操作方式(如:在符合某些条件下,我们会原地给长骨损伤的病人做牵引复位,而一般情况 是保持原姿势),也会随着更多的案例出现而修正处置方式等等。

⊿异物插入身体,是拔还是不拔,你知道吗?

(伤口是不是做得很逼真!)

系统的医学培训除了教授基础人类生命运作机制以外,还包括如何在现场分析和辨别伤病的严重性、何时有效的快速做出救治反应、在无法提供救治的情况下决定如何撤离等等。

大部分人可能很难想到,课程也让学员知道:什么情况下我们不能采取急救行动,什么样的患者我们只能“袖手旁观”等等。

例如:我们不能给拒绝接受帮助的意识清醒的成年人提供救治,我们也不能采取超过我们受训范围的高级医疗操作等。

⊿台湾所使用的DNR手环(病情危急是不接受救治,病人自愿放弃抢救)。但目前在内陆是不合法的,病人没有这项权利。

那些电影中情节,给极度缺水病人静脉补水、给呼吸困难的病人呼吸道插管、胸上开个口插根笔帮助呼吸等都是超出了WMA野外法则的事情,可能会好心办坏事,也不受法律保护。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了解一下。

⊿成龙电影《我是谁》中有一幕临时造了一个输液器材给患者静脉注射补水

/

什么人 接受野外医学培训?

经过两次医学培训,就授课现场来说,主要学员来自救援队(商业和民间都有)、商业户外活动领队、户外科技行业的研发人员、打算向户外发展的一般公司职员,也有和我一样的户外爱好者。

从事户外、救援和医疗的人员学习野外医学知识很好理解,但是作为户外爱好者真的有必要吗?

⊿最致命的雪崩

这要看运动方式存在的风险性、进行的强度。

如果三年参加一次商业户外短途徒步?那确实没那么必要。长期在学校操场跑步,离医院距离近,也还好。

每年三次独自在野外骑行山地自行车,曝露在人烟稀少的陡峭小道、身体容易受到高速撞击的危险中? 系统了解学习。

或者和我一样,以攀岩或其他户外运动作为日常生活方式。进行道外单板滑雪、长距离徒步、冰攀、冰川行走、雪山攀登等周期较长、风险较高的户外活动上,那我十分赞成学习。无论是红十字会、国际野外医学协会,还是其他专业医学机构的培训课程,根据自身情况选择。

也要思考学习的目的是什么。

单单一个认证、一两周的学习不会让我们变成医生。我们只是有救助培训背景和医疗知识基础的人员,在野外的环境下,自己和他人受到 后提供受训范围内有效急救,直到伤者被更高级的救护人员接手。

/

为什么以这两个课程为例?

WAFA是最基础的野外医学培训之一,普遍性高,面对社会招生、认证受全球范围内承认、涵盖主要户外运动可能遭遇的病痛 。

在国内,WAFA是绝大部分户外相关人士的不二选择,不论是从业者还是纯户外爱好者。再往上升级的课程不太广泛,比如WFR-野外 响应人、面对医生和其他高级医疗从业者的WALS-野外高级生命支持、针对性户外活动OEM-离岸紧急医疗(海员/水手及水上运动课程)。在北美是从业人员必须持有WAFA的进阶课程——WFR认证。

---------总结---------

如果常在野外攀岩或其他户外运动,有备无患总是好的。命只有一条,每次出发我们都要有备而去,意外离我们比想象中的近。

虽然野外救助的生命支持(医学诊断设备、救助设备和环境)有限、救助人员的医学知识有限、可控因素有限。在严重事故中,可能无法拯救每一个人的生命,但在不同情形下会给你自己、同伴,甚至遇到的陌生人提供一定的基础生命支持和救助。

拥有野外医学救援基础知识可以让你知道哪些能做、哪些不能做,怎么做、何时做。

愿我们所学的急救知识不会有真正用上的机会。

/

??Photocredit: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dmin15.com/jbzl/11812.html

网站简介| 发布优势| 服务条款| 隐私保护| 广告合作| 网站地图| 版权申明

当前时间: 豫ICP备12000984号-7